争议爆棚,近期口碑第一的国产片,竟如此猎奇
杀马特我爱你
The Invisible Man
导演:李一凡
编剧:雷·沃纳尔 / 赫伯特·乔治·威尔斯主演:伊丽莎白·莫斯 / 奥利弗·杰森-科恩 / 阿尔迪斯·霍吉 上映日期: 2019-12陆)片长: 125分钟
纪录片以一张杀马特青年的全国地图开始。
这个群体曾经如此庞大,几乎遍布了大半个中国,基本都扎根于外来工人最多的城市。
杀马特的背后,首先是真实的个体。
这些杀马特青年家境贫寒,没钱上学是常态,所以刚脱离稚气的他们只想早早辍学出去打工。
逃离农村是他们的第一个希望,因为在城市赚钱可以证明自己。
首个挑战,是找工作的前几个月。
他们进城时身无分文,没钱吃饭,只能先捡几个月垃圾把肚子填饱,之后再去面试各种工厂。
到处都需要用钱,不工作就会饿肚子。
有的人做“计件工作”,做得越多工资越高,为了赚钱他们就一直做,最后累到站着睡着。
有的人是做流水线,流水线手不能停。
虽然定量,但是不能慢,一个人做得慢会拖累所有人,之后会被排挤。
流水线做久了脑袋里都是机器的声音,人也会麻木。
如果不发泄的话会觉得活不下去,甚至自杀。
工人的工资不高,工厂经常做三个月给一次工钱。
片中有人回忆,04年时加班费一个小时一块八,现在是十几块,极其微薄。
而且做工一旦出错,罚款制度立即执行,扣钱扣得特别狠。
最拖的是请假,要经过三四道流程,连上厕所都要找经理批准。
片中有位钢筋工在工地背钢筋,背到肩膀全部肿起来。
有一次摔下去命大被钢筋接住了,但是这个玩命的工作到最后工资也没结清。
另一位油漆工,因为对油漆过敏,身上起的小疙瘩抹什么药都不管用。
有的活儿皮带转太快,一不留神手就被擦掉了一点,但是工厂是什么都不赔的。
就是因为生活工作在这种高压环境,他们活得没有尊严。
出了工厂,人生地不熟也常被欺负。
所以杀马特最初的造型,是为了不被欺负。
他们把自己弄得另类,是想让别人离他们远远的。
这种头发带给他们一种威慑力,一个别人眼中“坏孩子”的形象。
头发竖起来不仅有安全感,还有团体感。
杀马特青年会通过这个造型,找到同类作为自己的归属。
但自我保护的另一面,是孤独。
因为从小生活得过于压抑所以想被看到,而杀马特的醒目造型让他们能被看到。
偶尔会有陌生人对杀马特女孩说:“小妹妹,你这样做是没前途的。”
心酸的是,只有表现得不正常,人家才会来给一点建议。
有些杀马特青年认为,通过这种发型引起注意,哪怕是吵上一架都是好的,至少有人愿意和他们说话。
但是也有人留刺猬造型的头发,是为了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们可以几个月不出工厂大门,每天就在工厂和宿舍之间循环往复。
他们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就是玩手机,在QQ群里聊天。
杀马特青年通过QQ群,能联系到全国各地的同类,并因为互相分享而看到外面的世界,然后进入安慰自己的幻觉。
杀马特也代表着他们对独立的向往,一些受到父母控制的打工青年,是通过改变发型来反叛。
在杀马特风靡的年代,打扮成杀马特总是受欢迎。
在那个时候,头发平平的打工青年,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毫无疑问,这个发型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关注度,在交友谈恋爱方面非常实用。
那时做工一个月八九百块钱,拿出一百块可以买一整套衣服,让他们焕然一新。
杀马特是自由,做工就是挣钱,而自由和金钱往往是冲突的。
招工面试时,打过耳洞、染过头发、有纹身的青年都会被筛掉。
他们尝试过让这两种状态共存,但能找到的工作非常受限。
不仅难有保障,更难拿到工钱。
不工作的杀马特青年因此而没有收入,一盒泡面吃两天,一个馒头吃一周。
传播符号里病态的瘦削形象,就是因为饥肠辘辘。
他们奔向“自由”,却又惧怕谈理想谈未来。
因为现实于他们而言,一直是赤裸且残酷的。
杀马特青年迷恋网络,这也是大多数局外人对他们的印象之一。
在现实生活里,他们的人生没有上升空间,一辈子只能做同一件事。
但是在互联网里的杀马特家族,却有上升空间,尽管那是幻想的上升空间。
08年左右,“杀马特家族”从几百人,扩展到几千,再到一万……
在现实里说不了的话,可以在网络上畅所欲言。
他们去网吧通宵聊天,把陌生的杀马特网友当成家人,弥补原生家庭没有的关爱。
杀马特让许多分散的孤单个体,变成一个家族。
杀马特成了一种信仰,是可以支撑他们对抗生活艰辛的信仰。
哪里打工的年轻人越多,杀马特就越多。
正如片中所说,农村人有农村人的游戏,城里人有城里人的游戏,玩车玩不起就只能玩头发,其中尽是无奈。
但是后来,许多杀马特青年因为坚持“信仰”而遭遇了暴力。
不仅网络上的交流空间被剥夺,现实生活中也被暴力相待。
人们通过外形认定他们是“坏”的,是审美低俗的。
他们曾被人直接拉走,头发被打火机全部烧掉。
不过才几年的时间,杀马特带来的“骄傲”变成了“耻辱”。
此后再也没人敢做一个杀马特了。
而现如今,因为短视频的火爆,杀马特又翻红了。
他们直播或者拍视频,不停地跳舞,靠打赏赚取收入。
真正的杀马特,在现实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但是杀马特作为一种身份,却仍活在互联网上。
其实对于这些无依无靠的青年来说,杀马特是一个躯壳、一个面具、一个幻想的身份。
他们可以把存在感和优越感附着在躯壳上,让自己坚持下去,但当回到普通的自己,就像被别人夺走了自尊。
纪录片的最后一幕,让人印象深刻:
镜头围绕着一个封闭的楼盘旋转,仿佛在暗喻谁也走不出去。
但是毫无疑问,许多青年曾因做了“杀马特”而被拯救。
或许这个社会,该对他们有多一点的理解和尊重。